小五的洪佳彬現在已經是能指導新隊員的大學長。
紮穩馬步、轉移身體重心、抬腿、踢破木板!穿著潔白空手道服的小學生,自信地展示練習已久的動作。他們是濁水溪畔偏鄉小學「水尾國小」的空手道選手,遠赴台中表演,面對上百名觀眾,也毫不怯場。
「喜歡空手道的原因是因為動作很帥!」小學五年級的洪佳彬,使出最喜歡的動作「擊碎一」,流暢的出拳、踢腿,每一動都充滿力量。他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練這套動作,原本速度慢、沒力氣,甚至會因為絆到腳而跌倒。而現在,他已經是能指導低年級隊員的「大學長」,更是金牌得主。
四年級的鍾婉玲,從小看著哥哥練空手道,一入學就投入練習。她長得比同齡女孩高大,「我得過三次金牌。」說起自己的成績,婉玲的語氣稚嫩靦腆。
小五的洪佳彬現在已經是能指導新隊員的大學長。
位於彰化縣溪州鄉的水尾國小,全校學生人數不到50人。在110學年度彰化縣教育盃空手道錦標賽中,創下4金3銀10銅、團體總錦標第二名的佳績。12年前,教練黃圳傑執掌兵符後,就一路陪伴著一屆又一屆小選手們成長。
校方全力支持空手道,每週二早上,一、二年級全體學生,都會固定練習基本動作。有興趣參加比賽的學生,會在每天第一節課前和午休時間,加強練習。
「最辛苦是『貓足立』!」兩位選手不約而同地說。「貓足立」是將前腳像貓輕巧走路般墊起,身體重心落在後腳的基本動作。為了訓練肌耐力,教練會要求選手們「貓足立」長達10分鐘以上,洪佳彬説:「有時候累到心都在哭泣。」但再困難的練習,小選手們都堅持了下來,「因為很喜歡,不想放棄。」鍾婉玲說。
黃圳傑一貫的教學理念,是讓學生藉由空手道,學習照顧自己——要記得擦汗、喝水,時刻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況。練空手道,不只能學習基本防身技巧,這項運動本身講究力道控制、重視選手在比賽時向裁判和對手的敬禮環節,讓小選手們愈練愈有禮貌。
黃圳傑教練重視學習態度更甚於天賦。
黃圳傑觀察到,水尾國小的學生,許多來自隔代教養、單親或是外籍配偶家庭,家長們不一定能全心投入孩子的教育,「我們可以用一個好的運動項目,讓他們比較不會有思想上的偏差,我花很多心思告訴他們:什麼是正確的?要怎麼樣明斷是非?有沒有『認真』是我最重視的。」教練不會責罵進度慢、跟不上的孩子,只要他們已經全力以赴;相對的,如果天資聰穎但動作馬虎,徒具形式沒有注入力道,教練就會板起臉孔。
我花很多心思告訴他們:
什麼是正確的?
有沒有『認真』是我最重視的。
水尾國小空手道隊小選手比賽、表演不怯場。後排中為四年級的鐘婉玲。
教練認為,唯有透過比賽,孩子們才能體驗空手道的精髓——如何用正確的動作發力?姿勢該如何雕琢得更高分?臨場遇到緊急狀況如何反應?面對大賽壓力該如何排解? 因此,他將「參加比賽」、「贏得比賽」設定為教學目標。比賽時,對手和裁判的注視,甚至周遭觀賽者的目光,對孩子們來說,都是心靈上的鍛鍊:「小朋友必須訓練這一塊, 不然鄉下的孩子不會、也不敢表達自己。」
教練曾經想過,要為台灣培育出下一代空手道國手,但從現實面來看,鄰近學區的國中沒有空手道社團,家長也不一定有心力送孩子去好幾公里外的道館繼續練習。
被問到是否有「國手夢」,洪佳彬、鍾婉玲齊齊搖頭。洪佳彬説,長大要當發明家,透過不斷實驗、組合,實現自己腦海中,打造飛行載具的夢想。鍾婉玲想像中的未來,也不只是能夠到比彰化縣更遠的地方比賽,而是希望帶著滿滿的勇氣,出國闖蕩。
雖然略有遺憾,但教練認為,經過六年扎實的訓練,這些孩子都會擁有不屈不撓的勇氣,和鞭策自己精益求精的能力,不管未來選擇什麼樣的道路,「我希望他們做一個對自己很負責的人,明理明事,生活認真向上」,帶著空手道的養分,朝更遠更寬廣的未來走去。